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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中午,医院门口的太阳很大,晒得人脑袋发晕,于星落脚下轻飘飘的。
好像人生是一场漫长的修行,不会出现完满的大结局。
池禹给于星落一个拥抱,他说:“落落,我不是医生也不是神祗,没法跟你说一定会好起来的,就像我不擅长说承诺。但是作为你的丈夫,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,这是认定一辈子的事情。”
他的声音轻柔熨帖。
那段时间,于星落停职在家休息。
公司里有人问池禹:“于总是准备要第二个宝宝了吗?”
池禹笑了笑,却没有回答。
他才不舍得于星落再生宝宝。
就连点点也觉察出爸爸妈妈的不对劲,妈妈近日来明显消瘦不少,说话声音都轻了,不出哪里不对。
这一场生病,可能是他们认识的这二十年里,最大的一场劫难。
池禹减少了很多工作,在家陪于星落。因此他们也多了许多相处的时光,白天点点去上学,家里就两个人,于星落安安静静地看书,或者去插花,池禹就在旁边沉默的看手机。
或者他走过来帮她一起摆弄这些鲜嫩多汁的花朵;他的心态依旧很稳定,并没有表现出心烦或者担忧,依然像以前那样,偶尔捣乱,于星落就会嗔怪地敲打他一下。
天气很好的时候,他们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,池禹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兜里,十指交握,漫不经心地说着一些废话逗于星落开心。
咬耳朵的时候,会接吻。
“开心点儿了没?”他问。
“嗯。”于星落点点头,脑袋搁在他肩膀上,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,笑着说道:“有的时候我会想,就这样睡一觉醒来,我们已经白发苍苍了,好像也不错。”
池禹摸摸她的脸,顺着话茬道:“那个时候,我陪在你身边。”
于星落:“嗯,就算老了你还是最帅的,宝贝。”
她抬眸看着池禹的侧脸,依然英挺俊朗,像个小太阳。
她的眼睛逐渐湿润,忽然就不再害怕了。
这些年每当她沮丧,难过,失落的时候,一转头,总能看到他在她身后,静静地。
也许,这就是爱人与陪伴的意义吧。
于星落的检查结果出来了,是良性的,但还是要切除。
她也终于放心了。
池禹的办事效率很高,帮她敲定了手术时间,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。
手术前一晚,于星落在家里收拾住院用的东西,点点放学回来,看到妈妈的行李箱,不解地问:“妈妈,你要出差了吗?”
小少年穿着一身黑金色的篮球衣,身形纤瘦挺拔,两条小腿在宽大的裤管里晃荡,像昂扬的竹子。
说话的神态和池禹一模一样,天生带着幼稚的拽气。
于星落扯扯他的耳朵:“对,周五回来。你要乖乖的。”
“那你周五下午记得来接我放学,你好久都没来接我了。”点点如是说。
于星落宠溺地笑笑,揶揄他:“知道啦,你对妈妈的要求还挺高。”
点点看看外头,老爸没在家,趁机抱了妈妈一下,说道:“妈妈,我抱抱你。”
于星落闻言觉察出一丝不对,但也说不上来,下一秒点点就说:“妈妈,你不觉得爸爸这人挺坏的吗?也不让我抱,不让我撒娇,只允许他自己当个宝宝,天天霸占你。”
“他都三十几岁了,我才七岁。”
小家伙到底是个的委屈巴巴。
于星落笑着揉揉点点的脑袋,把他搂在自己怀里,“爸爸太幼稚了,咱们不跟他计较。”
点点嫩生生点头:“嗯,我是大孩子,才不像爸爸呢。”
池禹正好出现在门口,两条长腿闲闲地靠在门框上,问道:“说我什么坏话呢?”
点点被撞见跟妈妈撒娇,还挺要面子,羞涩地跑走了。
深夜,于星落早早上床休息。点点的家教老师离开以后,他今天反常地乖巧,认真去洗澡刷牙,穿着睡衣坐在地板上摆弄着玩具。
池禹睡前去检查,正巧碰上点点在拆一个妈妈的无人机,碰上了点小问题,他装不上去了。
他和于星落一样,也喜欢这些东西,只不过他年龄太小了。
“爸爸,帮我一下。”点点向池禹求助。
池禹趿拉着拖鞋走进来,陪他一起席地而坐,拿起电烙铁,焊接了第二锡条上去,神情专注,简易版的无人机很快被他组装完成。
“这里装反了。”他给出提点。
点点张了下嘴巴:“原来这样。”
瞬间,池禹的形象又高大起来,好像没有爸爸不会的东西。点点隐约知道妈妈在无人机方面很厉害,还是名校毕业;但是爸爸就一个公司老总,他能当老板,主要是爷爷和太爷爷都太有钱了。
俗称:命好。
“原来你也会。”点点不由自主说:“爸爸厉害。”
池禹手指弹了下儿子的脑袋瓜:“爸爸和妈妈学的一个专业,不然你以为你哪儿来的。”
点点没听懂,这句话很快被池禹糊弄过去:“玩够了就去睡觉。”
点点爬上床,池禹关灯,他忽然拽住他的袖子,问道:“爸爸,妈妈是不是生病了?”
池禹顿了下,并不觉得意外,“对。”
看到爸爸点了下头,点点的一颗豆大的眼泪忽然就掉下来,继而哇哇崩溃大哭起来,天塌了。池禹从门边返回来,坐在床边紧紧抱住儿子,捂住他的嘴。
“好了,乖,不哭了。”他的声音里都透着冷。
点点还是受不住地哭泣,一抽一抽的。